离房间只隔着一条小路的尼克酒馆热闹非凡，逐渐升起的半月偶尔被黑色的云层遮住，连带着天幕都变得更加灰暗了下来。
胡刚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少年，愣愣的长大了嘴巴一时之间还没反应回来。
“学..学长！你怎么来了？”赵若曦眨了眨眼睛，语气中夹杂了某些不易察觉的情绪。
看到房间里的一切还算正常，我忍不住松了口气，只要赵若曦没事，其他的都好说。要不是凯特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下午安排的内部人员突然被别人买通调包了，可能我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我要是不来你这傻子就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下了。”我摇摇头，慢慢地走近了坐在摇椅上的中年男子。
“诶？”
我没理会她，现在要紧的是先把胡刚解决了。
其实今晚来这里有两个目的地，第一就是看看赵若曦会不会出什么事，毕竟这份工作其实是由我间接的交给她的，责任我也有一大半。第二就是——
金福借贷公司。
这间屹立在上杭市许久的【吸血鬼】曾经逼死过不少人，他们采用的放贷方式也很简单，签合同，在条条框框之间设立下一些文字陷阱，让那些已经走投无路的破产商人来不及多想就匆匆签下合同。
然而一时的资金很难挽回已经层层崩溃的资金链，那些商人只能在日益剧增的利息和外来压力下选择一些极端的方式寻求解脱。
我想..赵若曦的爸爸也是抱这种心态吧。知道自己无法偿还债务，直接卷铺盖离开了上杭市，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若曦是怎么撑过这些天的呢？
那天她坐在我的面前，眼神怯怯的就像一只容易受惊的小兔子，但她依然没有逃走，坚强的承担下了这一切。
可能也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这样的帮助她吧。
“小朋友，你是这位同学的学长是吧？”胡刚故作亲和的笑了笑，身子依旧赖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我拿出手机，冷冷的滑动着屏幕。
胡刚见我不理会他，也不生气，只是自顾自的叼起一根香烟，咔擦一声点燃了起来。
“叔叔也不和你这种小年轻计较，知不知道打扰到别人是很不道德的一件事？现在从这里出去，我不追究，不要因为一时的逞英雄给自己惹麻烦，懂吗？”
“懂？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懂？”
我拉过一旁的椅子，看着眼前这个笑眯眯的恶魔。
“胡刚，1982年出生，初中就读于XX市的清水中学，后来因为成绩太差，辍学了，离开学校后跟着一群无所事事的混混整日游手好闲，这就是你以前的经历，我没说错吧？”
胡刚捏住香烟的两根手指猛地发力，柔软的烟头被深深的勒出几道凹痕。
“直到五年前..进入金福借贷公司，成为其中的一员，你的人生才真正算得上是开始逆袭，这些年来靠着各种手段拿到手的脏钱没有千万也有百万了吧？”
“..我的确是金福借贷公司的员工，这些年我也只是勤勤恳恳的工作，哪来的脏钱？”胡刚把只抽了还不到四分之一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滋滋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青烟缓缓上升。
“有没有这回事心里没点逼数？不要妄想在我面前隐瞒一切..我说了，你没有资格。”
我粗略的扫了一眼手机屏幕，里面的资料基本上都被我记在了心里，还好我记忆力不错，否则还没过几秒我就该忘得干干净净了。
“小朋友，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想知道，我和这位学妹还有点事情要说，能不能请你离开？”
赵若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的挪到了我的背后，小手轻轻地拉着我的衣角，用着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学长..今晚他是来和我说关于我爸爸欠债的问题..没什么大事的..”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说若曦这小妮子聪明吧..她也是挺聪明的，虽然表面一副羞涩内敛的样子，但是内心还是有分寸的。
但是说她傻吧..她也的确是有点傻里傻气啊。
我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叹了口气在她耳边说道：“别说话..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她的呼吸一瞬间变得急促起来，连带着拍打在我脖子上的鼻息也一起变快。虽然我没有回头，但她现在肯定是满脸通红的样子。
啊..不知不觉就说了这种撩妹技术满分的话呢。感觉最近我的撩妹水平日益增长啊..
“我再说最后一次，请你离”
“这份合同..根本就不是你们和赵明签署的那一份。”
在胡刚呆滞的眼神下，我把放在桌上那一叠有些分量的几层纸张拿了起来，一页一页的翻开阅览。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当初赵明只向你们借了五十万，现在这张合同上凭空变出的二十万又是哪里来的？”
“什..”
他喘了口粗气，很快从结结巴巴的状况下恢复过来了——
“这是赵明亲手签的合同，你怎么知道是五十万还是七十万？”
“...”
说到这里，我突然愣住了。
并不是因为我没有证据，金福贷款公司在和每一个人签下借贷合同的时候都会录下一段语音，防止在未来发生什么变故。只要我想，我能马上将当年他们和赵明签订合约的那一段给翻出来，在有力的语音证据下胡刚百口莫辩。
但是…
在这里把事情讲明白..很可能会给赵若曦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风险。甚至连累到家里人。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能保护得了她一时，保护不了她一世。
而且..现在招惹上金福对我来讲有害无益，他们表面是一个小型借贷公司，背地里却和各种势力有所牵扯。秋晴集团还处于发展状态，贸然受到打压可不是我想要的情形。
“行了，你一个小屁孩子，能懂什么？难道你能帮这小姑娘还七十万吗？哦，还得加上利息，合计一百万。”
胡刚刚才的窘迫愣神也消失不见，从我手里夺过合同，冷笑的看向了我身后的赵若曦，又开口说道：“考虑一下我刚刚说的工作，只要来我们这里，一个月就能还清一半的债务了。”
说罢，他拿起台子上的公文包，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大门走去。
“还有啊，那个小弟弟，是不是中二期还没过？叔叔不陪你玩了。”
“..合计是一百万..对吗？”
我从兜里拿出一张卡片，看向了大腹便便的胡刚。
“什么意思？”
◇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车钥匙，赵若曦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
暖风吹拂在我的脸上，仿佛刚刚发生过的事都不复存在一般。
赵若曦忽然拉住了我的衣角，这是她很喜欢做的一个小动作，只是这一次的力道比以往还要大得多。
“若曦？怎么了？”
“学长..你刚刚和那个大叔出去说了什么？”
“哈哈..没说什么，就是问问一些其他的事而已。以后那个人不会再来找你了，放心吧。”
“嗯..”赵若曦点点头，微微的抿了抿嘴。
其实她想问一问，是不是学长帮她还了那一百万的债务，但是话说到这个地步，答案也已经出来了。
月光下，少年与少年一前一后的走着，唯一连接他们的只有那一片衣角而已。
“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不用了！”
我点点头，目光扫了扫不远处的大马路上，那边停着不少空闲的出租车，赵若曦应该会去坐出租车回去吧。
“那..明天见！”
“啊？..明天见。”
看着徐秋逍远去的身影，赵若曦鼓了鼓嘴，暗暗立了一个目标——
一定要努力打工，早一点把钱还给学长！
◇
不知不觉之间，现在已经是十点半了啊。
我坐在车里，将整个身体放松瘫倒在靠椅上。
最近我的财政支出明显增大不少啊..虽然那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心疼还是要心疼的。
那一百万..不仅仅是为了帮赵若曦把合同完全搞定，也是为了我自己。
之前我一直对那家小型的借贷公司不是很上心，即使我发现很多个和集团有过合作的企业都和金福借贷公司有过交集，然而我依旧不把这当回事。
只要不和我产生什么利益冲突，我都无所谓。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这家小公司..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说起来..今天从秋晴大厦出来的时候..怎么感觉那辆停在停车场里的车那么熟悉啊。
几个月前我还和叶芷在一起的时候，也曾经看到类似的车来接送她，只是没去注意看，所以也无法确认今天看到的是不是和几个月前看到的是同一辆。
算了…都已经分手了，还想着想哪干啥？
我把座下的野兽开动，兰博基尼URUS这款虽然价格比不上迈巴赫劳斯莱斯什么的，但是论造型绝对是凌驾在它们之上的。
嚯嚯嚯，这车太酷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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